绽放的何止是美

一直以来，感觉城墙的美是我这个初出茅庐的摄影爱好者不可触及的。那日从高处俯瞰，华灯初上，城墙在阑珊的夜色中，朦胧的如出水的芙蓉、婷婷的舞女，袅娜地飘然在我的视线中；又如璀璨的明珠，光彩夺目地盘踞在市中心，诉说着一个古老的传说，或者一种新生的力量，亦或是一个城市的梦想！

是啊，我从人满为患的大街上一下子到了这寂静无声的高处，好似转场般拉开另一序幕。眼前是空旷的楼顶天台，远处是夜色中的城墙，那是天上的街市。环绕四周的望楼，如同矗立着的士兵，稳稳当当的在灯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角楼雄宏壮观，飞檐叠嶂，瑰丽精美，在华丽的灯光照射下，巍然屹立，富丽堂皇。眼前的景致震撼着我，我有些不知所措，慌乱中把相机架在三脚架上，顾不得太多，赶紧按动快门。拍了十几张之后，我仿佛醒悟过来，难得拥有这么好的时机，我必须得好好把握，不虚此来一趟。这时才光圈、快门、速度的冷静着对好，慢慢拍起来。

那一刻我是绝对不去想城墙的前世。我在美景面前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金勾铁马硝烟弥漫的战场，想不起攻城的厮杀呐喊，血流成河。当下我在敲打着文字，回想起来在美景面前的惊诧，瞬间有香水中毒的眩晕、无措。还是能够清醒过来，生活在如此美丽的风景线上，知足。

在这座城市求学、成家、奋斗。回想起在城墙里居住的那些年，每日都要从残垣断壁的城墙西侧路径几回。那经年稀疏的土胚，杂草丛生、坍塌开裂的墙体，被岁月风干的整个城墙残骸，形同枯槁的老者，颤巍巍地诉说着一段时光，一场历史悠久的战争，一个建都立业的辉煌。记忆总要敲打我的灵窗，眼前的城墙的华美，与四年前的古老痕迹，总是相撞。支离破碎的城墙片段，一次次地被迫回放。有三千多个日子我生活在破损不堪的城墙圈子里，楼群北面就是一片曾经拆迁过又终止了的狼藉不堪的平房区，如今依旧留下好多住户。我是住在楼房里，也是当年最好的小区，老城的人和我们混杂着。与小区一墙之隔的就是市里一流的好学校，每到上学和放学时，街道热闹非凡，车辆拥堵人流如织。每一天都在上演着繁华，我十多年就是在这样的拥挤状况下穿梭往来，司空见惯了嘈杂热闹的场面，每到周末日，清静一时，感觉这是何等的惬意时光啊！最终导致现在的我，每每看到特别热闹的场面，总是厌烦的很，过敏了啊。也许是年龄的关系，我逐渐喜欢上清静，时光静美，何必喧闹。

近年来城市不断发展壮大，土城墙被穿上了厚重的文化外衣。我也从城墙里面搬到了城外面的新小区居住，本想着为远离了喧闹而窃喜，然而某日返回旧家，发现这里早已失去了旧日的风采。城墙里面的人搬走了好多，重点学校搬迁的不剩一个，商铺关门歇业，叫卖不及往前。偶尔来往几辆车和三几个人，那也是匆匆流向了城墙外面，好惨淡的街道，这样的寂静又似乎有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也是我不喜欢的啊！高筑的城墙雄宏壮观庄严神圣，但是锁住了往日的喧嚣。时过境迁，此时被紧锁在城墙里的，哪还有昨日的风采？清秋时节，只能寡欢而已。

城墙的确惊艳亮相。旧日的黄土淹没了战争的硝烟，今朝灰色的城砖铸就了辉煌灿烂。远望城墙和居于城墙脚下，或者登临城墙之上，都是一种悸动与感恩。城内的寡欢也许再经历一段风雨历程，会像城墙一样的华丽转身，拥有厚重的文化外衣，与城墙彼此辉煌呼应着，相得益彰了。

每一次游弋于城墙下，看惯了人世无常，世事变迁。那青砖垒砌的厚重城墙，在护城河水掩映下的飞檐楼阁、青砖碧瓦，一次次框入我影像。我以为我站在城墙脚下或亲手摸着了青砖墙垛时，我就是离她最近了。但是，当我欲以一颗凡人之心叩开这扇闭锁了千年之门时，我才发现城墙与我的距离是如此的遥远，我充满渴求的手难以扣动它千年的凝重。我能听到烽火台顶的松啸风吟，却始终无法看破它散尽的袅袅炊烟和金戈铁马。当现代化的技术手段已经可以将历史定格成一个瞬间装订在生命的史册中永久封存时，又有什么可以将这一块块青砖上所锈刻的沉史之气塑成永恒呢？我想，城墙是一种情结，而不是一种景观；城墙是一段历史，而不是一堵高墙。

如今我融入了这座城市，成为城市中的蝼蚁，在繁忙的生活中，见证了这座城市的不断成长和变迁。影像撷取只能记载片段的表象，在浮光掠影中我还是痴痴地守望着，目光穿过厚重的历史渊源，收获着一种希望，一种创伤的容颜，一种未来的憧憬。

听，城墙檐边风吹角铃响，诉说着古都的历史。看，夜色阑珊水映灯火亮，定格在记忆的长河。这种种灿烂，绽放的何止是一个美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