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之语

开始，叶随雪花坠落，风儿说，掉下来，自由，大地说，掉下来，死去

雪花如絮，洁白，轻柔，我更洁白的心胸无可接纳，我更轻柔的双手如何承载，于是让它随风，于是让它入地

疏远，作为一棵树，我对离去的叶如此疏远，我和我细长的双臂任它飘零，沉默着无声着，叶的欢快或悲戚我视而不见

有时我们穷到买不起一根蜡烛，来做一场心灵的祈祷，我们挥霍所有，把所有当成枷锁，如风挣脱天空的怀抱，如叶挣脱我的怀抱，真情与善良，自由或束缚，还如逃离大海的溪流，远离岸边的沙子

雪之后，雨无端落下来，想让叶永保青绿，还是想让叶提早腐败，我开始愧疚，为不确定的雨落在我的叶上，可我的挽留与悔恨都已来不及，雨肆掠着叶，在我悲切的眼前

我的唾液寒冷，汩汩划过温热的食道，如冰凉的泪流过暖的眼眶，阳光蓬勃，带着叶腐烂的气息，辐射我，抚摸我，温暖我

白云依旧，流水依然，黑暗在，光明在，我不再沉默，我呼喊，想要唤醒沉睡的叶

请融化到这片叶里，我如此渴切想拜托一个人，融化到叶的浓绿里，我不期望你带走枯萎，我只希望你留住绿色，留住一种色彩，与花朵无关，与果实无关

大地总是付出太多，叶无法给予，我无法给予，你无法给予，我只希望你能祛除叶在夜晚的寒冷，尽管，叶死去的双眼平静无悲哀，叶留在我身上的伤口褐色无痛苦

终于，叶的伤疤未愈，我在叶的创口上生长新叶，我把绝望当做希望施舍，我远离一片叶，我走进一片叶，我舍弃一片叶，我寻回一片叶

总是这样了，繁华从窗外掠过，荒芜留在心中，我企图追寻蚯蚓的造化，断了胳膊自长胳膊，没了头颅再长头颅